失败的玩具

Chromatogram view显示异常的非连续性noise,一个个noise peaks,波谷伴随着ion mobility的信号中断。Column pressure比初始高出一截。要么column堵了,要么ion source污染了。
下午三点半,仪器信号突然异常,白费两个小时做无用功,才发现主要问题是信号采集软件出bug,只需重启就能解决。于是绷了好久的情绪开始松动,尽管维持着表面的平静,内心逐渐从开始的烦躁到沮丧,再到苦闷无力。实验本来就会伴随各种意外状况,这么些年的经验何尝不知?只是在特别疲劳的状态下,还是难以掩饰处理意外时的力不从心,不由自主要对自己感到失望了。是,我想要更丰富的经验更敏捷的大脑更利落的操作,哪怕再怎么劳累,起码能保证不出错,而不是现在这个很逊的我。
并不是喜欢苛刻自己,只是习惯了和自己对抗,以几十年的光阴建立的模式。若非如此,便无法解释一些事情的不尽人意。我是百分之百迷信前因后果的人,运气、外部条件仅供参考,不在我的正式战报内;或者说,我是百分之百在意「确定感」和「掌控感」的人,不可捉摸的意外不应成为决定性的桎梏。唯有人——唯有「我」——是本可以确确实实掌握的,我是我自己的玩具。
我再也不要经历一次从前的事情。将近一个月来用超负荷工作麻痹大脑,就是为了不去唤醒拼命想忘掉的记忆,以及逃避让人窒息的分离焦虑。我记得那没有说出口的第三个梦:是一件披在某人肩上的黑色外套,和另一个陌生的侧影。我的内心似乎抱定结局会是不可收拾的悲剧,或早或晚。如果我的身体支撑不住疲劳先行罢工,倒也体面。老庄、修行、正念在巨大的不确定疑云前,仿佛全是儿戏,脆弱和偏执无处遁形。
窗外好像又下起雨,教堂前那棵树的花都要零落成泥了吧?在我心里,这场雨不会停。